男人看了她一眼,悻悻把皮鞋脱下。刚出门擦了鞋油还锃亮的皮鞋,与旁边徐恩善鞋底脱了胶又用胶水粘上的鞋子形成鲜明对比。
这个家布局很简单,入门狭窄的走道,然后经过与人一样高的厕所,再然后是徐恩善卧室,最里面是徐父的房间。
他剃光了全身的毛发躺在地上,因为顶上开着的白炽灯,皮肤泛着惨白的釉质的光泽。房间没有床,只有简单的两床被子盖在上下层。
旁边放着他少得可怜的衣服,还有一台很旧的电视机。因为各种途径留下来的铁盒充作储藏物,垒得高高的,像一栋随时就要被压垮的大楼。
“阿爸,旭日的工作人员。”
徐父颤抖着眼皮睁开眼,第一句话竟然是抱歉,“对不起,我请了很长时间的病假。”治病这种东西,是需要花费“金钱”和“时间”的,是普通人很难承受的高消费。
工作人员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我来也是为了这件事。你请的时间太长了,已经超过了集团所规定的期限,我们希望你可以主动申请离职。”
徐恩善难以置信,“离职?”她以为对方过来是来商讨赔偿,或者是假模假样过来探望员工情况,没想到第一句话是要求她父亲离职。
工作人员并不着急,从公文包里拿出几张厚厚的检测报告,推到了徐父面前,“我知道你女儿向集团申请了工伤赔偿,怀疑你的病是工厂造成的。”
他眼里有着傲慢和不屑,把这对父女当成了试图趁机敲诈勒索公司的强盗,“这是工厂环境的检测报告,符合标准,也绝对不存在所谓致癌的物质。工业安全保健研究院也证实了报告的真实性。”
“那和我父亲同组的一个工作人员也患了白血病,这你要怎么解释?”徐恩善脸色很难看,“对方从首尔搬过来的,在你们那工作的时间更长,难不成你认为这些都是巧合吗?”
因为刚刚进门让他脱鞋那件事,工作人员一直在无视徐恩善,闻言看了过来,“哦?原来你想跟我们打官司吗?”
“你知道旭日法务部有多少闲人吗?他们平时没多大的工作量。但为了防止你们这种人,集团不惜花费大价钱养着他们。
徐同学,反倒是你,你请得起律师吗?你耗得过我们吗?说得难听点,估计还等还没等开庭,你父亲就因为你付不起医疗费死在这个阴暗的半地下室里。”
工作人员的领口猛地被拽紧,刚刚一直默不作声的徐父咳了起来,“恩善……”他想制止她。
徐恩善强忍着不在这个人面前没出息地哭出来,因为他句句都扎进了自己最无力的点。
没受领口被勒住的影响,这个男人慢悠悠笑了起来,“所以这个情况不如谈点实际的,你们家欠了很多医药费,对吧?会长人善心慈,出于人道主义,集团可以给你父亲出一部分的治疗费,同时安排专属医院进行救治。
但需要你父亲在辞呈上签字,主动离职。并且你们父女俩要乖乖闭紧嘴巴,不许对外说起旭日任何不好的话,否则,你懂的。”
他的目光暗含威胁,徐恩善沉默下来。
——
门开了很窄一条缝,女生藏着身子目光警惕盯着徐稚爱,“你哪位?”
“我们在网上聊过的,你母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