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四回:角灵芝与药人们(2 / 2)

稍后.子时深夜,推云山涧.药人厢房之三十二号房内-

厢房内,一盏油灯的光影摇曳间,两个衣装正着的男人,正在专注端详着、一个全身赤裸的成熟女人的动静反应-

而她,也是一个全身浸泡于药浴木桶之内的裸裎女人,或者可以说是药人的一种特别存在;药浴汤水散发出的浓郁药材气味里,那女人是坐躺在一头长发披散成瀑的姿态中,只见她两眼神地向前放空呆视、任由两只玉手给垂在药浴木桶边上的不发一语中,站在她身后的年轻男人.丁医员,则正用单手巧劲地调整着几根钢制毫针、位在她颈项后侧和后背上部穴位的扎针状况。

「小丁,整理一下你的纪录,你说说...三十二号药人的状况如何?」

「回报少楼主,三十二号药人、她现在的状况是一切良好...」

「喔!翻了一下你的这本纪录册子,近来几次脉象、眼瞳反应、体温等等,倒是...看来是一切正常误...」

「嗯,是的,而她身上长出的七处角灵芝中,最粗长者,位在她左手前臂处之上,长有一尺二三寸之间、粗有两三寸见宽;最细短者,长在药人左边颈项的侧边上,长约五六寸,粗不过一寸见宽左右;总的来说,这七处角灵芝...颜色观之、皆为上等品项的乳白略带血色粉红,摸之、软硬适中,闻之、则有药草异香,实乃目前所有药人之中,所能培植出的角灵芝质量最佳者...」

「嗯...确实是如此呢!」

但是...又该如何解释这样的一幕诡异景象?又或者该说是一个医者、如何地想要触怒天上神佛,而不惜如此地丧心病狂?药浴木桶里,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半死活人身上,从一道道刻意为之给割出的伤口处上,藉由吸收了药人的血肉营养给长出的角灵芝,也因此,才有了人灵芝的别称。

在药人皮肉上给开出创口,落下特意选出的药用孢子菌种做培植,这样用药人来培植出角灵芝治愈病症的天马行空想法,则是出自李希觉自身在幼年的经历-为了治愈当时才十二岁的自己身上、所中的一招枯血断脉掌的恶毒掌法伤势,李希觉曾被自己后来的两位医毒方面所学恩师:医仙婆婆、毒鬼老头给当成药人试验了有四五年之久。

也因为有着感同身受的经验,为了纾解药浴时、多项药材药效造成的全身痛苦难耐,李希觉在后来、还研究出了一套「迷魂针」的扎针针法,特来麻痹药人们的知觉和意识,而让半睡半醒的药人们、可以不再那么挣扎在痛苦难耐中和因此身心俱疲。

总的来说,药人们一天早晚一次的两次药浴、各得浸泡上两个时辰的折腾身心外,食之味的药膳饮食,还有必须取下角灵芝时的外科手术折磨,都让这处药人谷里,不只豢养着活着的药人们,也成了更多不堪苦难而死去的药人们、埋尸深土之下的长眠之处,并且...埋尸于此的总数、已有超过了一百又几十个人之多!

说来悲惨的药人下场,不是因体力不支的身体衰竭中给昏迷死去,就是不堪漫长而止尽的痛苦折磨和因此自杀身亡,又会是经不住多项药材药效发作下的猝死暴卒...等等,李希觉见多了、药人们的许多死法因由,也见惯了一座座新立在山谷边小丘上的简陋圆坟,以及为他们立上一块块聊表为记的名木头墓牌。

他,对此早是司空见惯的心态,也有如是麻木不仁的杀人恶鬼吧!这几个月下来、李希觉所买来的私家奴隶有一百五十六个之多,但在一一充作药人给培植角灵芝的过程中,如今,却只剩下了十六个药人还活着,或者再多一个特意注记为已死亡,理论上不复存活的、第十七个活着的药人-李希觉多半称呼她做三十二号药人,而快忘了她曾经作为一个女人存在过的名姓。

「唔嗯...」,李希觉缓缓地沿着药浴木桶给走了一圈,仔细观察和探出手心的触摸中,他也概略地检视过了一遍、长在这个女药人身上的这七处角灵芝-

左手前后臂共两处,右手上臂一处,左边颈项侧边上一处,右肩肩头和右方胸口上各一处,最后一处,则是长在最近才在左腰腰上给开出的一道口子,其长出的角灵芝形样,酷似鹿角开枝、而泛白略带血色粉红,看似坚硬难折的结实,但本质上...却跟知名药材.冬虫夏草的成理、可说是有着些许的异曲同工之妙。

「呃啊...」,突然,李希觉的右手手腕、竟被一只女人家的纤细小手一个抓住,只见那有气力的左手手臂上,赫然是两株角灵芝分立展开、一如两支鹿角开枝而对般的骇人景象。

「救我...我想要活下去...」,接着,虚弱的女药人说出了、似曾相识的一句话,深深地让李希觉的心脏、乍时是感受到了猛然一下的悸动。

可不是?活下来...是多少人们与生俱来的天生本能,但却有多久时间里、李希觉是忘了这件事-是动武下手杀的人太多?是行医看诊给救不回的人太多?还是自己把那些辜之人、一一葬送在药人试验中太多?死亡,如同和自己是如影随形的理所当然;蓦然,李希觉的愕然一笑中,右手一振,挣脱掉的那只女人手臂,孱弱力地一松开,就又跟着垂挂在了药浴木桶的圆口边上。

而女药人的左手手掌上,还有一处浅淡的齿痕伤疤,另外在她的右手前臂、跟右边颈项侧边上,也都有着同样的痕迹残存,是见证了他被尸人咬过的活证明;而她,叫什么名姓去了?后来至今都未曾发生变异、对行尸病免疫的体质、李希觉看过的是少之又少,也让当时路过唐家村的他、愿意开出一个肮脏村妇值上二十两银子的高价,只为向他那个赌鬼丈夫给买下了她-一个貌似病恹恹的两个孩子母亲,也是一个即使负伤体衰、仍旧为了果腹食粮,不得不冒汗下田耕种的平凡村妇。

但免疫一词的可贵,或许,就是让这个女药人产出的角灵芝、何以别有疗效更甚的原因吧!参考了过往流传下来的人痘接种之法:痘衣法、痘浆法、旱苗法和水苗法,在在都让免疫一说是有所依本;只是,怎奈...行尸病的疫症肆虐天下苍生多年,却始终不见有人能可将对此病症免疫的后天建构之法、付诸实行的推及天下,不可不谓是一种遗憾吧!

「啊!这该死的药人...竟然敢扰动了少楼主...小的...深感抱歉,我...」

「碍,这也代表药人的活力生气尚在,算是好事一件,不是吗?只是...小丁,你扎的这一套迷魂针针法,显然...针下火候还是不够精纯到家啊!」

「是,少楼主教训的是,小的...会再用心仔细检讨...」

「不说那了,总之,好好费心照顾好三十二号药人就是;还有,明天让她吃过早膳后、记得为她安排沐浴净身...余瞧了这几株角灵芝的生长情况,余想...又该是收割角灵芝的时间给到了...」

只见李希觉露出了、一抹安慰般的淡漠微笑,却反而让眼前唯唯诺诺的丁医员、更加是头脸上猛冒冷汗的心惊胆跳;他,猜不出李希觉现下的心情是如何、但只要他心情一个走偏,自己横竖就是一死不说,最怕的...还是生不如死的下场-

比如,当李希觉走出了、那一盏油灯灯影摇曳下的光照范围外,这间厢房最底处的阴暗角落边,连着两根木头柱子绑着的几条粗铁炼、几副铸铁项圈给套紧咽喉和困宥住的那几个躁动尸人,以前,也曾是和自己并肩同事工作过的医员或杂役。

他们犯了事、而触怒了李希觉的理由各有原因,但被弄成了如今不死不活的尸人模样,却只是两天前才发生变异的一段新鲜往事,也在在提醒了丁医员、千万不可惹怒眼前之人的殷鉴在前。

「小丁,药人的药浴时间还有多久?」

「大概...还要一刻时间,少楼主...你有其他吩咐?」

「嗯,余交待的角灵芝药水呢?十六号、十八号、三十二号、四十九号和一百零二号药人...他们最近给产出的角灵芝药水呢?可有已经准备妥当?」

「是,每一剂,都是调整过二两又一钱份量的干燥角灵芝粉末、混着一升温水给搅拌均匀散开,再参入七滴的老白干酒水误...那就请少楼主看过、这五支玻璃针筒里装的药水,是否有合乎你的心意...」

参考了刚刚之于马老爹身上那次的用药试验结果,李希觉是多少调整了、回光返照散这剂药方的内容;再来,丁医员双手奉上了的一个木头盘子上,整齐端放好了、五支装满药水的玻璃针筒,如同李希觉这晚也为马老爹准备过的那样;而他,先拿起了其中一支玻璃针筒、再用手指弹了弹玻璃针筒后,手指压住玻璃活塞的轻轻一按、挤出了多余空气的瞬间,李希觉则对着眼前的某一个尸人、难掩期盼地现出了一个露齿微笑来。

「小丁,你问的这个问题答案...就让这个一号尸人和三十二号药人产出的角灵芝,现在为你做个解答吧!还有...确实把等一下发生的过程和结果、都给余...一五一十地在本子上给记录下来...」

「是...是...」

「嗯啊...嗯啊...」,这个披头散发、全身是伤的尸人,也被整齐一致地削去了下腭和舌头、尽管是发不出多少声音,即使洞开着缺了大半的一张嘴,这个尸人却仍在吐露着、对前方活人血肉的渴望,不停挥舞着已然有些皮肉、正在腐烂溃散给掉落的双手手爪之余,一身谷里杂役装扮的男人上衣处,则被人用红漆写上了、一横笔划写开的「一」的斗大数字。

而它,已然没了灵活眼神的翻白双眼当中,这时又能看见什么?只见李希觉施展了、一个干净俐落的鹞子翻身后,在回身反手的一个动作间,便已将玻璃针筒底端的细针、顺势往了尸人的后颈处一插,待药水一个打进尸人体内的须臾之际一过,在尸人还来不及转身扑向自己前、李希觉便又一个泥鳅滑步的身形移动,十分巧妙地避开了一号尸人的转身反扑,重新又站在了、一副目瞪口呆模样的丁医员面前。

「啧啧...你看傻了啊?别发愣了,还不快在这里、也点上一盏油灯当照明?今晚...余和你,可有不少事要忙呢!」

「是、是...小的,刚刚失态了!还请少楼主见谅!」

接着,一号尸人竟然是停下了、原本躁动不已的张牙舞爪姿态,并且是和李希觉保持距离地四目对望了好一晌后,它居然从两颗翻白混浊的眼睛边给流下了、两行脏污带血的眼泪,并且绕过了其他挡住去路的尸人,兀自两手扶住了一面木头墙壁、开始在一声声的沉闷作响之中,不断地是把头撞上木墙的自寻死路,一条真正让自己可以安然死去的死路。

「叩!叩!叩!」的声声闷响,看似恢复人性的一号尸人,正在厢房的木头墙壁上、不断尝试着撞墙自尽,但却又是求死不能。

「救我...我想要活下去...」,回头看了背后的那个女病人一眼,刚刚她说的那句话是犹言在耳,只见半睡半醒地坐躺在药浴木桶中的她,何尝不是另一种的求生不得?

此时,丁医员听话地多点上了一盏油灯做照明,只见灯火明亮中,李希觉却是两眼一闭地陷入若有所思当中...

求死不能是种可悲,求生不得是种可怜,一生一死的两相照映,顿时,也让李希觉心中是一阵莫名以对的五味杂陈。

他,究竟是在做什么?一个个药人的牺牲,所换来的一株株角灵芝,真的就能让这一场、祸乱世道多年的行尸病疫病,就此得到一切归于平息的一个终点?

李希觉不知道、甚至有些感觉到迷惘和踌躇不定,但他也别选择地张开眼、只能叫来了丁医员的从旁协助,继续着剩下未完的几管角灵芝药水的试验、也还等待着他们的趁夜进行。

「.......」,终于,厢房里是恢复了一如往常的平静,一号尸人是倒了下来地靠在了木墙边上,从脖子连接处往上一看,有如西瓜破裂开来的一颗脑袋内外是血肉模糊、脑浆四溢,也让伫立一旁的丁医员,看得是接连干呕起来、还吐出了不少腹中酸水的给漫了一地。

而这一晚的长夜漫漫,现在,却才正要一个开始而已...

◎下一回故事:巫蛊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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