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天人劫数世事玄妙,兵临沃野神宗阻路
东华历,定鼎六年一月十三日。
乌明氏的灭亡,使幽南荒域实质上已落入东华之手。
大量气运的汇聚,亦使积累雄厚的风伏纪得到了不小的助力,终是冲破了鬼神极境的屏障,正式冲击天人之境。
天人境者,寿可达六千三百岁。
若有延寿的手段,近万岁也不是不可能。
虽尚无法与日月同辉,然若以时代的变迁来看,也算某种程度上的与世同存,也是目前寰宇大世界呈现出来的最强战力。一入天人,修行者便可在修炼加深的过程中与天地之间流散出来的神秘伟力进行融合。
过程中,身体、心灵与灵魂,都可与天地万物紧密相连,可随时根据环境的变化,适时调整自己的状态。
神盛则愈强,神在则生机盎然,反之亦然。
天人境,也是修士能否以自身之力遨游星空的基本前提条件。
神话殿内。
在自身积累以及大量气运的浇灌下,周身遍布先天紫莲的风伏纪整个人飘浮于九重银河所处的未知星空中,极力感知着进入天人境所需的天地之力以及天人劫数。
按照本来的习惯,风伏纪本想在外界进行突破。
然印灵却言,天地之力与前十数境不同,哪怕是空间的阻隔都无法阻挡它们的渗透,因此在哪里突破便无所谓了。
且九重银河所在的星域到处弥漫着比寰宇世界更高等级的伟力,在上面突破的质量,将使风伏纪成就天人后的实力,远远高于寰宇界的天人。
对此,风伏纪自无不可。
时至今日,他早已明白,神话殿看似来自与太初帝皇印同时伴生的阴阳时空轮转经,内蕴阴阳合一生机幻灭之道,以及时空轮转之道。
然九重银河这种无法以言语来解释的玄妙之物,哪怕此经再奇妙,怕也无法凭空生成,就算有帝皇印灵的相助也不例外。
从这六年来与印灵的交流互动来看,印灵也明显无法干预九重银河的召唤机制,最多就是能从其中分润到风伏纪尚未知道的好处罢了。
也就是说,神话殿以及九重银河看似在他识海之中,实则似乎自成一体。
他的识海,则是彼此之间沟通的一道桥梁。
对此,在内心隐隐有所领悟后,风伏纪却也没有当着帝皇印灵的面道出。
有时候,哪怕是再亲密无间的关系,适当保留些隐私也是必要的。
究根到底,未必能即时便得到答案,还有可能让彼此之间滋生罅隙。
反正,若是时机至,总有明白的一天。
星域震荡中,处于朵朵先天紫莲中心的风伏纪以自身的力量一边感知着从未知天地间降下的力量,一边主动试图引动天人之劫。
天人之劫不是雷劫,而是针对天人精神意志以及心灵的劫数,有点类似于心魔,但与心魔相比又有着本质的区别。
此劫是以天地自然之力锤炼修行者的内在,所散发出来的力量无一不是天地间最纯粹,最原始的力量。
此力无关善恶,没有秩序之分,只是以最严苛的手段,对每一个渡劫的修行者进行考验。
能渡过者,自能屹立于修士之巅,不能渡过者,瞬间形衰体枯,寿元衰竭而亡,意识重归于天地。
如此劫数,风伏纪倒也不曾渡过。
在忍受内心深处的恐惧、欲望与遗憾一一被无尽天地的伟力唤醒与锤炼时,心神也逐渐紧绷起来。
不多久,随着浩瀚无垠的伟力洪流分批次从未知星域的天地间落下时——
风伏纪时而觉得自己的意志仿若大海上的一叶孤舟,正经历狂风暴雨的洗礼与震荡;时而又感到自己的精神意志连同灵魂,似乎已然被切割成了无数份。
每一份里,都有着被劫数唤醒的阴暗面与无尽的遗憾,让他沉浸其中。
豆大的汗珠很快从其额头上垂落,身躯也不由自主地颤动起来。
这却不是他在害怕,而是因意志与精神受到天地之力的鞭笞,而带来的连锁反应。
现在的他,就连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刀割,连心跳都伴随着剧烈的痛楚。
“嗐,区区幻象而来,竟能如此逼真,但若只是这样,可没办法让朕屈服啊!”
正在遭受无尽痛楚的风伏纪一眼便看出了如此折磨背后的本质。
也正如他所言,他此时所受的痛苦皆是假象,全是由天人劫数里的劫力生成的幻象。
只是这幻象极为逼真,若是意志孱弱者,很容易便会引假为真,陷入无尽的痛楚挣扎之中。
好在两世为人,风伏纪的意志自是坚若磐石。紧守心神意志之余,亦借着这次劫数的试练,直面自己的内心,并重新领悟所修的功法,也趁此机会拿起了从任星竹手中所得的那一卷“燧皇残卷”。
一心二用之余,甚至从头到尾,把自己降临此世后的种种事情一一翻出来,重新领略,借此坚定自己现在在走,未来将走的道路。
这个过程明显极为漫长。
漫长到了乌明氏引起的风波生变,东华朝堂派人接收幽南荒域,且再次派兵前往沙荒、沃野后,风伏纪都没能从神话殿内走出来。
帝朝的国运也因他沉浸于破境天人劫的过程,而风起云涌。
时而祥瑞频出,时而电闪雷鸣,亦时而有风龙云虎汇聚咆哮于帝朝的天际之上。
偶尔更有瑞气千条从天而落,滋润着本就气运鼎盛的东华大地,亦使东华帝庭的九大天人级君王心生感应,感慨之余,亦生出了极为紧迫的心思。
再这样下去,他们可就要被这位年轻的后来者超越了。
“看来他即将踏入天人境了!如此快的修行速度,当真前无古人,令人艳羡!”
东仙海边缘处一座偏僻的岛屿上。
一名发质呈黑白色,面容俊朗,眼中流露出风霜的修士看着东华帝朝的方向,慨然道了一句。
若是此时风伏纪在此,定能认出此人便是姜尊口中所言,曾在其寿辰之日悄然出现过的“故人”——河师贤。
他的旁边,一名面容姣好,眉心点着一朵牡丹印记,风华绝代的女子翘腿半卧在一块青石上。一双玉腿在冰冷的寒意下,慢悠悠地晃荡着,似乎完全不在意在晃荡之际若隐若现的乍泄春光。
以此人的模样来看,毫无疑问,便是曾经的牡灵族之长,女先。
闻得河师贤感慨之语,女先昭显魅惑的神态里浮起一丝浅笑:“怎么,想找他合作?”
此言却是有些莫名其妙,且让人摸不着头脑。
然河师贤却似没有任何意外之意,神情平静道:“观察他这么久,此人眼里虽不是掺不得沙子之人,却有自己磐石般的意志。
我们现在是越者的人,他无论如何都不太可能与我们合作!”
女先发出银铃般的放荡笑声:“忘了九黎姜氏吗?正因为我们是越者的人,他才有需求与我们合作。”河师贤一怔,眉宇间浮现出浓浓的思索之意,良久似是领悟了什么,微微颔首:“也是!
只是我们的一举一动是不可能逃得过越者意志监视的,想与他接触,没有丝毫的机会。”
“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
女先看似漫不经心的神情里,一双眸子却是紧紧盯着河师贤,以似是自嘲,又是嘲讽的语气说道:
“不过,就算越者没了,我俩也脱离不了他人的掌控,挣扎——有意义吗?”
闻言,河师贤先是沉默不语,好半晌才幽幽道:“挣扎本身,又如何不是意义?”
此言一出,女先笑意敛住,看着河师贤许久,脸上笑靥如花,不久更是极为放肆的大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