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汲生魔剑是从哪里来的?
暗渊帝君跟你有什么关系?”
闻言,妘瑛笑声停止,看着连皮囊也被汲生魔剑汲取得近乎枯皮的风汝信,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喃喃道:
“你都要死了,再问这种问题有什么意思!
汝信,临死前,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你心中,究竟有没有我一席之地?”
风汝信默然:“有!”
见妘瑛脸上陡然浮起惊喜,他深深一叹:“虽有,但我只把你当成我的妹妹!
你说的不错,我心中至始至终,只有谧儿一人!哪怕是在这意识沉睡中的数千年里,亦是如此!
我不止一次想过,当初为何要那么对待她,要是当初的我有点担当就好了!
我完全可以把他们救出来,放他们离去,而不是亲手做出这等可怕而无法挽回的事情
我…有罪啊!”
说出最后一句话后,风汝信极为艰难的望了妘谧一眼,很快,那枯木般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骤然灰飞烟灭。
一代补遂氏的帝将元帅,本有机会延续生机,继续其漫长的人生旅途,岂料最后却会死在最亲近的人手里。
死了也就罢了,在临死前竟然还得知了让他根本无法接受的往日真相,为此含恨而死,简直可悲可叹!
“不——汝信,汝信,不!!!你不能死啊!都是你这个贱女人,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眼见最爱的人在眼前死去,妘瑛心若死灰,狂啸不止。
整个人宛若恶鬼,手中的汲生魔剑毫不留情朝前一推,重重地插入妘谧心脏之中,直至透体而过后,方才停止。
两人四目相对间,妘谧脸上陡然浮起莫名的笑意。
“你笑什么?混蛋,贱人,汝信明明可以继续活着的,都是因为你,你还有脸笑!”
妘谧的笑容让妘瑛越发怒不可遏,咆哮不止,手中剑更是不断向前推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发泄心中的怒气。
妘谧嘴角鲜血直流,脸上的笑意却丝毫不减:
“虽然眼前的情况与我之前设想的有所出入,但能杀了你,总算是为我父报仇了!
只是可惜,红尘帝子之仇,却是无法报了!”
话音一落,她右掌之间陡然响起一阵惊天的怒吼声,在妘瑛愣神之间,一掌重重地拍在她额头之上。
“啊!!!
你对我做了什么?”
一掌之力罢了,妘瑛却如遭雷击,双手紧紧捂着额头,痛苦咆哮,很快便在天上不断翻滚起来。
众人这时才发现,此时她的额头上已然被拍入了一块石头,赫然是之前尚在风伏纪手中的驳兽之心。
“驳之力,惩恶罚罪,你杀了它,由它的意识残魂来送你一程,再合适不过!”
“混蛋,贱人,你早就计划好了一切对不对!
你个懦夫,贱人,你打不过我,就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对付我,汝信怎么会喜欢上你这样的女人!
我不服,我不服啊!
他是我的,他是我的啊——”
驳之心给予妘瑛的痛苦似乎无比强烈,以至于连她的修为都无法忍耐住,使劲想把它从额头上抠下来,却怎么都无法做到!
似乎有一种奇异的力量死死盘距其上,不断侵入她神魂识海之中,让她痛得咆哮连连,意志近乎崩溃。
妘谧眼见大仇得报,脸上终于浮起一丝畅快笑意,不久,她看着汲生魔剑上那些许尚未散去的风汝信的灰烬,深深一叹:
“是啊,当时你若有担当,选择相信我们,我们之间何至于此!”说罢,她眼中隐有泪花闪动,看向了一旁的曹缨,招手道:“缨儿,你过来!”
曹缨此时也知妘谧定是活不了了,早已泪流满面,闻声更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感,放声大哭道:
“母亲…母亲,到底怎么了,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妘谧轻轻抚着曹缨的秀发,轻声劝慰道:“好孩子,不用悲伤,这是早已注定的结果!
吾这一生,最亏欠的莫过于你,答应母亲,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母亲!”曹缨痛哭流涕。
妘谧微微一叹,爱怜地抚着曹缨,目光又望向了风伏纪,“风国主,我中曲部便交给你了!”
风伏纪飞到她眼前,看着持续汲取着她生机的汲生魔剑,叹道:“何至于此!”虽没有过多言语,妘谧却知他话里的意思,脸上浮起释然的笑意:
“不让你帮忙,自是因为这本就是吾数千年来一直念念不忘的执念!
唯有亲手杀了她,方能消解吾心中那数千年来积蓄的怨恨!
若吾没有料错,汝信的遗藏当在之前束缚他的锁链之下,便当做是给你的报酬了!”
“勿忧!都是补遂风氏一脉,曹缨也算是朕之族人,无论有没有报酬,朕都不会不管的!”
风伏纪轻声说了一句。
言语虽轻,神情却极是郑重。
“好,能让汝信信任你,你的身份显然无庸置疑,吾自也信你!”
“彭纳,自此之后,中曲部务必奉风国主为主,只有这样,你们才能在这即将到来的大争之世里活下去,切记,切记!”话音一落,曹缨只觉脑袋一轻。
抬头望去,却见妘谧的身体已然承受不住汲生魔剑的侵噬,与风汝信一样,化做飞灰而去。
“母亲!!!”
“大巫!”
曹缨撕心裂肺,伸手便想把妘谧的骨灰抓住,却抓了个空。
彭纳亦是悲声怒吼。
两人悲伤的声音于地下海内回荡响彻,与天上妘瑛那痛苦的哀嚎声形成鲜明的反比。
另一边,汲生魔剑失了目标,竟不由自主地朝海面上坠落下去,一点都没有重新回到妘瑛手中的意思。
赖布衣见状,以法力包裹着它的剑体,送到了风伏纪眼前。
风伏纪打量着这柄奇异的魔剑,淡淡道:“先把它收起来,回去后妥善保管!
记住,万万不能碰到它的剑体!”
“臣明白!”
赖布衣沉声应下,撕下一块衣袖,配合法力符纹把汲生魔剑紧紧束缚了起来。
悲愤交加声中,曹缨似是醒悟过来,满含煞意的看向了尚在天上被驳之心折磨得近乎不成人形的妘瑛,怒声长啸道:
“都是你,你个疯子,给我纳命来!”
曹缨疾驰而去,拔出腰间的长刀,狠狠朝妘瑛的脑袋砍了下去。
妘瑛此时的意识早已陷入无尽迷乱之中。
眼见凛冽刀锋袭来,她极尽痛苦的脸上陡然浮起一丝释然解脱之意。
最后望了一眼风汝信死亡的地带,竟主动朝刀锋迎了过去。轰!
一刀狂斩之下,妘瑛的身体被暴怒中的曹缨一分为二。
鲜血,内脏及尸体,齐齐落入地下海中,至此结束了其可悲可叹又可恨的一生!
“母亲!!!”
杀掉妘瑛后,曹缨并没有想象中的快感,反而半悬跪于海面上,任凭鲜血浇灌到自己的身上,泣声不止。
许久,无垠的地下海再次恢复到了以往的平静,不见一丝微风,不见一丝波澜!
从飞云涧出来时,已是七天之后。
风伏纪依照妘谧的提醒,跟着之前束缚着风汝信的锁链轨迹一路下潜到海底万米处,果然发现了一处沉眠了不知多久的火山口,从中得到了大批遗藏。宝石黄金药草之类的东西暂且不提,其中价值最高的,莫过于一批篆刻在竹简上的书籍。
这些书籍包罗万象,有关于补遂氏的历史,亦有民生、丹药、乃至阵法符篆等修行方面的知识,是补遂风氏藏书阁的一部分。
因当时的形势过于紧急,这些在当时显得不那么重要的东西便被留了下来,由风汝信保管。
风伏纪大致看了几眼,便知此次最重要的收获莫过于这些连字迹都有些模糊的书籍。
有了这些前人经过无数经验总结而来的宝贵知识,东华国的民生科技乃至修行,都将更上一层楼,迎来极为快速的发展。
把东西都收入灵域空间内后,风伏纪才与赖布衣等人来到了中曲部落。
之前虽然早已从赖布衣等人口中听过关于遂风窟的原始风貌,但百闻不如一见。
当遂风窟内的弱肉强食,以及一众近乎在原始生态下生活着的“野人”部落不断呈现眼前时,还是让风伏纪叹为观止!
怪不得徐延与风王教在此地开拓了数百年,才推进了不到三分之一。
此地虽原始,亦有独到之处。
光是比外界强上数倍的重力环境,灵气的氤氲浓度,以及丰富的矿产自然资源,便足以让人对这里心生觊觎之意。
“有了天翼宫加入,长明国对此地的开拓速度加快了多少?”
中曲部落的大堂之内,此刻坐满了东华国以及部落的核心精英。
面对风伏纪的询问,高顺出列道:“王上,速度是快了些,但遭到了各大部落的顽强抵抗,他们的损伤也非常惨重!”
闻言,风伏纪眉毛微扬:“是吗?
据闻天翼宫主申屠延陵乃是一名不下于武惊雄的绝世高手,有此人坐镇,怎会如此?”
高顺禀道:“王上莫要小看此地的部落实力!
王上从飞云涧一路来到中曲部,想必也知此地“野人”甚多,凡是能成就部落制度者,无不拥有较高的智慧以及实力。
何况眼前的情况,还是司神大巫有意为之,暗地里也不知她究竟做过什么!
天翼宫虽强,但比起司神大巫布局久远的手段,想必差了许多!”
风伏纪微微颔首,目光巡视了一眼大堂,问道:“曹缨呢?”
彭纳叹道:“她这些天一直待在大巫的屋里,谁也不见!”
风伏纪点点头:“要多关注下她,以防她做傻事!”
彭纳道:“我明白,一直让董芒与己予在屋外守护着!”
风伏纪看着这名块头并不比李嗣业差多少的部落大将,眼里浮起欣赏之意:
“彭纳,先前妘谧所说的事情,你们商量得如何了?
可愿举族并入我东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