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人的声音传来。
姜燃不仅没回头,还狠狠甩了一鞭子,纵马疾驰而去。
淋了雨,又吹了半日风。
她一到家就病倒了。
风寒,三日没下床。
喉咙哑得说不出话,一碗碗药如喝水般灌下去。
嗓子好了,她说的第一句话。
“我要退婚,我不嫁陆聿了。”
岳嬷嬷和桃荔以为她得了癔症,又是找大夫,又是煎药,忙活了好一阵子。
“我好了,不喝药了!”
“我真不喜欢陆聿了。”
“我爹是圣上亲封的镇南将军,我娘是苗疆圣女,我外祖是江南第一富商。”
“我堂堂将军府小姐,嫁谁不行?!还是说你们觉得除了陆聿,没人愿意娶我?”
岳嬷嬷和桃荔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是惊喜。陆家那小子以前有多殷勤,现在就有多让小姐伤心。
陆聿想磨她的性子,隔三差五打压、磋磨姜燃。偏偏姜燃是个忘性大的,每次不过生几天闷气,又去追着他跑。
早有流言在长安传开了,说这门亲事是姜家高攀了。
现在好了。
人啊,一旦不钻牛角尖,想开了,什么都不是事儿了。
姜燃发泄了一通,神清气爽,一下就感觉到饿了,嚷着要吃饭。
病人是没有大鱼大肉吃的。
她端着粥喝几口,又放下叹气。
几天水米未进,还吃这些清粥小菜,嘴里实在是没味儿。
她太想念西街绛云楼的烧鸡了,但嬷嬷肯定不让吃。
姜燃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想起现成有个跑腿的。
“姜川呢?妹妹病着,他到哪野去了?”
“我要写信告诉爹去,我们在长安孤苦伶仃,相依为命,他就是这么当哥的!”
桃荔眼神躲闪,岳嬷嬷借口看火候往外躲。
姜燃一看事情不妙,好说歹说,连哄带骗,总算知道,那便宜哥哥闯大祸了。
前两天,她烧得迷迷糊糊,一直在骂陆聿。
姜川听了没几句,气不过冲到陆府,把陆聿打了一顿,人被陆家小叔扣下了。
一听是陆惟青扣的人,刚才还怒气冲冲嚷着要去捞人的姜燃,像那霜打的茄子,一下蔫巴了。
陆聿,说起来是陆家小辈里的翘楚,被陆家放在手心里捧着惯着。但他和陆惟青比起来……不,没有可比性。
陆惟青,可是神仙般的人物,连中三元,还未弱冠已经入仕,如今年方二十四岁,当朝首辅,位极人臣。
说起来,小时候陆惟青还抱过她。
啊不对,她抱过陆惟青。
那时姜家和陆家宅院相邻。姜燃父亲是武将,陆聿父亲是文官,但两人几乎同时入仕,志趣相投。
姜燃从小是个好色的,仗着和陆聿定了娃娃亲,天天跟在陆惟青身后,抱着他的腿,“小叔,小叔”的喊。
可陆惟青是天才。
两岁开蒙,七岁得大儒夸赞“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
他入了国子监读书,成了太子伴读,越来越优秀,也越来越沉默。
陆惟青早早地成为了大人。他的眼睛冷清又淡漠,周身上位者强大的气势,让人不敢接近。
记不起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遇到,陆惟青一双眸子冷冷瞥过来,姜燃实在躲不过了,才恭恭敬敬喊一声“陆大人”。
就像现在,她递了帖子,又在书房等了大半个时辰,总算等到陆惟青回府。
姜燃强装镇定,眼观鼻鼻观心,挤出一声呢喃般的“陆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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