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奴隶市场(2 / 2)

他站在哨台上,警觉地环顾四周,把市场内外尽览眼底。在令人眼花缭乱的人群中,一个人让他的目光停留了下来。

“那小子是谁?”他眼睛盯着一个方向,不动声色地问同行的维克多,“金丝黑袍的年轻人,肩膀上架着鹰的那个,看来后面还跟着保镖。”

他说的人实在太扎眼,维克多不用看都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你一定是看到了安巴尔来的哈木宰,他自称是达瓦达尔大人的外甥。“

达瓦达尔的人跑摩苏尔来干嘛?难道现在除了虎视眈眈的埃米尔们,连巴格达的哈里发都对摩苏尔有想法了?对于政治这个的东西,艾尔缇是打小就一窍不通,何况在撒拉逊人的地盘上自己只能算是个暂住过客,阿拉伯贵族内部综复杂的权力倾轧,他既弄不懂也不想研究。不过知道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的好,起码可以主动回避敏感人物,他心中暗想,回头还得警告下家里两只好勇斗狠的崽子,省的他们惹是生非撞上这位来意堪疑的阿拔斯贵客。

通常来说,哈里发的所在地就是整个阿拉伯世界的中心。虽然阿拔斯王朝早已不复几百年前的皇图霸业可以傲跨三洲气吞四海,瘦死的骆驼总归大过马,其首府巴格达一年四季吸引着来自世界上各个角落的商人。然而即便见惯了巴格达的繁华景象,哈木宰还是对此次摩苏尔如此大规模的市集感到吃惊。光是奴隶贩子带来的商品人口就超过了八百个。尽管摩苏尔市场官员划了一大块地给奴隶区,依然有许多奴隶因为没桩可拴而不得不以非常不舒服的姿势挤在木笼里,等待被批发售出。而那些卖相较好的奴隶,属于高价单品,被奴隶贩子挑出来用铁链拴在竖在空地上的木桩上。那些木桩上都钉有青黑的铜环专门用来挂奴隶的链锁。成分复杂的中亚商队带来的奴隶品种也非常多元,野蛮的鞑靼人,黝黑的摩尔人,白皮肤的高加索人,还有可怕的蒙古人。

哈木宰在奴隶市场里逛了半天,东看看西瞧瞧,看似兴趣缺缺,谁也摸不透这位公子哥儿打算买什么样的奴隶。直到他在一个满头金发的白奴少年跟前驻足。

奴隶贩子看到一个穿着华贵气度雍容的贵族在自己的奴隶跟前停下脚步,立马预感财神到,讨好地搓着手凑上前来,却给哈木宰的贴身卫士一把搡开不得近前。年轻的安巴尔埃米尔用马鞭抬起了金发奴隶的下巴。这白奴少年估计是奴隶贩子的压仓宝贝,不但没有像其他奴隶一样形同牲畜浑身赤裸,身上还穿着白色棉布的罩袍。那袍子下摆不到膝盖,侧边开叉,被一根编织的皮绳系在腰间,看着倒是难得的干净。

金发的奴隶被马鞭抵住下巴,不得不抬起了苍白的面庞。他是个漂亮的少年,面部线条柔美五官秀气如同女孩,有一双水蓝色的眼睛。看年龄约摸十五岁上下,但他太瘦也太虚弱了,这使得他的实际年龄也许比看起来更大一些。

“您的眼光很棒,他是我奴隶中品相最好的保留商品。”尽管被卫士隔了几尺远,奴隶贩子还是热情似火地向客人作推销,“您可以检查一下,他的牙齿非常整齐,身上也没有毛病。给他好好洗一洗,除个虱,打扮好了活脱脱就是个法兰克小少爷。”

哈木宰却啧了一声:“这根本不是法兰克种。”

他话音不高,商人没听清,自顾自狮子大开口:“两百个金币,这个法兰克贵族少爷就归您啦。本店还附赠去势套餐,买卖一成交就地就能帮您阉好,保证服务到位。”

阿拉伯贵族中有买白奴作内官的风气,商家提供阉割的售后服务也是顺理成章。然而那可怜的金发奴隶大约是听懂了要给去势,竟然哭泣起来,看他那凄惨哀求的模样大概论如何都想保住自己的小老弟。

哈木宰被他们一个哭一个吹搞得不胜其扰,一鞭子抽在那奴隶身上呵斥他闭嘴,又用马鞭指着奴隶贩子笃定地说:“这根本不是法兰克人,你是当我们在巴格达没有斯拉夫奴隶么?”

这下奴隶贩子慌了神。在奴隶市场里,斯拉夫白奴总是多于法兰克白奴。物以稀为贵,很多商家就喜欢用混了维京血统的罗斯白奴混充法兰克白奴。一般中东买家很容易被唬弄过去。没想到这位年轻的阿拉伯王孙公子岁数不大眼睛却毒得很,这下尴尬了。

正在冷场之际,在边上看了半天戏的另一个人问津的奴隶突然用带点口音的波斯语插嘴道:“这孩子是罗斯贵族子弟,贵族这一点不是蒙您的,只是他的家族和我的家族一样都殁于战乱,所以不再有人为他支付赎金。”②

哈木宰转过身面向那个其貌不扬的奴隶,注意到此人虽然长得既不强壮也不俊美,但并没有被归在十五个金币随意挑的那些普通奴隶中,而且他也穿着衣服虽然只是粗糙的褐色麻布。哈木宰觉得这人身上似乎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就问他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说我们的语言?”

“回大人的话,我是个钦察人,原来是木器商,为了卖货我到过大马士革。”

哈木宰对中亚突厥其实并不熟悉,但他直觉相信这个钦察人没有说谎,又问:“那你是怎么成为奴隶的?”

“因为战争,蒙古人侵占了我们的土地,杀死反抗的人,没有被杀的就被卖作奴隶。可笑的是,当蒙古人自己被俘时,他们也被他们的敌人卖给了同一批商人。”钦察人凄凉地笑了一笑。

“你虽然已经是个奴隶,但你是个聪明的奴隶,”哈木宰夸赞他,“不过你一个钦察人是怎么知道这个斯拉夫人的故事的呢?”

“罗斯贵族有不少能讲希腊语,而我少年时代经常会跟着商队去拜占庭。”

这下哈木宰真有点意外了:“你到底能讲多少种语言?”

钦察人谦卑地回答说:“我的母语是钦察语,跟钦察语很像的库曼语我也会讲,另外我的波斯语和希腊语也还行,起码可以没有障碍地跟当地人作生意。”

这时奴隶贩子不甘冷落也挨上来,推销道:“这个奴隶特别聪明,我差点就想把他留下作助手了。如果不是怕他脑子太好日后阴我的话。您府里如果需要个管事的,我强烈推荐您买他,绝对物有所值。”

然而买家根本没在听他废话,哈木宰正用阿拉伯语跟他的亲随说笑,“一个奴隶,懂的语言比我的内廷总管还多。”

聪明的钦察人听不懂阿拉伯语,但他可以察言观色猜出贵客心情不,于是壮起胆子帮罗斯少年向哈木宰求情道:“这孩子的身体底子薄,如果我是您就不会现在急着阉割他。您知道,钱一到贩子手里,银货两讫他可不会为了奴隶伤重病死把钱退给您。”

奴隶贩子在一旁听得窝火,上去一脚就把钦察人踹翻在地。“就你废话多!”他用库曼语咒骂这个奴隶,这样波斯人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了。然而凶恶的奴隶贩子扭过头面对哈木宰时,立马又变回了一张殷勤讨好的笑脸。其实正如钦察人所言,少年白奴的健康状况堪忧,贩子也很怕花了那么多心思从里海之畔运到此间,成色这么好的货烂手里。他急于出手,看到大鱼上门当然不能轻易放过。眼看客户脸色高深,并没有显示出猴急的购买欲望,贩子心中一急就索性把奴隶的链子解了,将罗斯少年一把拉了起来,开始像牲口贩子卖动物一样向客人展示起商品的卖相。

他用粗黑的手指野蛮地扒拉开少年嫣红的嘴唇,迫使他打开嘴巴露出舌头和牙齿:“您看这牙,全换好了,换得多整齐。贵族家的孩子养得讲究才能长这么白这么齐的牙。”

哈木宰面表情地看贩子晒牛马一样晒奴隶的牙口,眼神不经意就落在了少年奴隶口中那条泛着水光的柔软舌头上。

贩子没注意到他的怔忡,还在热情地介绍其他部分:“还有您看他这腿,又细又直,女孩儿都长不了这么漂亮的腿,让它们圈住腰那得多销魂呐。”

哈木宰有点纳闷地暗忖,干嘛要把奴隶的腿圈到腰上?奴隶贩子看他眯起眼睛,却误会客人听出滋味来了,再接再励干脆把少年打横抱起来。他是个敦实强壮的男人,罗斯男孩在他手里被拎来拎去跟只小猫似的。奴隶贩子把男孩的头朝里,屁股朝外夹在咯吱窝底下。一手就掀起了男孩的袍子下摆。可怜的奴隶下身没有裤子,贩子直接把他苍白的屁股和大腿大方展示给买家检验。

“这皮肤比女人还嫩。手感好极了!”贩子边说边猥亵地往奴隶被迫翘起的屁股上拍了俩巴掌,少年的皮肤很白,屁股上一挨巴掌顷刻就红了起来,显露出两个狰狞的大手印,“您自己上手试试,拍上去肉就像会吸到手上一样。这孩子有着一身丝绸一样的皮肤。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神秘兮兮地压低声调,然后用手指撑开白奴的股缝,露出他粉色的阴部,向客人展示少年未来注定会被当成性器官频繁使用的肛门,“这孩子还是个雏,非常干净。您看这屁眼多嫩呐,连肛毛都没有,一掐就能出水。我可没给他除过毛,这孩子一到我手上,我就把他当珍珠玛瑙供起来了,可不敢多碰他一下,一点脏病都没有。您大可放心,我是个商誉很好的商人。如果我跟您拍胸脯作保,那这个奴隶绝对是干净的。”

哈木宰虽然心中犯疑,感觉这奴隶贩子是不是过度联想了自己购买白奴的用意,然而他发现自己的目光又很难从少年粉嫩的屁股上转开去。

奴隶贩子以为他还在犹豫,又补充说:“在战争时期,品相好的奴隶就像火灾中的玻璃器皿一样难以保全。像这样干净漂亮的白奴可难得,这孩子算是交了好运落在我手里。我是个正派的商人,得对他未来的主人负责……”

他起劲地说个没完,哈木宰却忍受不了他的聒噪了打断说:“行了,我决定了。既然这个斯拉夫人是贵族出身,那么我可以原价买下,不过这个钦察人得作为附赠品一起带走。”以哈木宰的尊贵身份不可能跟商贩去讨价还价,如果要买,起价就是定价。因为知道阿拉伯贵族挥金如土的购物习惯,奴隶贩子给白奴的起价就虚高一大截,所以就算搭上个钦察人白送,也依旧是利润丰厚。贩子立刻就答应下来,并再次殷勤表示可以提供去势服务,把两个奴隶的卵子都割干净了再交给客人。

他的手指向售后服务区。就像牲口市场可以提供当场宰杀服务一样,大型奴隶市场也会提供便利的阉割服务。普通买家如果买了奴隶回去再专门找行家阉很麻烦而且会多出一笔开支,所以男性奴隶被售出后,如果买主有去势需求,就会把买下的奴隶直接拉到售后服务区由手熟的师傅当场阉掉。唯一跟牲口屠宰区的区别是,奴隶的阉割区拉了块布幛稍作遮挡,以防吓到逛市场的女士们。不过就算看不到血腥的处理台,正对血槽的木桶还是可以在布幛遮挡不及的下方一眼瞧见。这会子那桶里已盛满奴隶们在手术中流失的鲜血。本地市场管理对商团在卫生上作了硬性要求,不许因为放血就把场地搞得一塌糊涂,也不许到处乱扔垃圾。因而在木桶不远处还放了个大木盆,里头扔了大半盆血迹斑斑连筋带膜的肉团,这一盆都是被割除的人类睾丸。

哈木宰注意到有几个马穆鲁克的招募官正在布幛边等候,他们一边观看刚买的奴隶们被残忍阉割一边愉快地聊着天。这些自己都是奴隶出身的职业军官,在对待他们未来的同行时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仁慈和同情,仿佛这些年龄不大的男奴只是等同于牛马猪狗的牲口。③而在他们边上的插着军队旗子的牛车上已经扔了好几个刚处理完的男孩,他们都在阉割前被灌了止疼用的鸦片汤剂,目前还没脱离麻醉状态一个个都神志不清。这些奴隶的伤口虽然得到缝合和包扎并敷了止血药物,零星的鲜血还是渗出板车滴到了地面上。

“野蛮人”,自诩波斯正统的阿拔斯贵族并不喜欢这些粗野的突厥军人。

另一边听到连自己的老二都要难保,钦察人的面色也变得异常难看。罗斯少年则不顾一切跪了下来,亲吻着新主人的脚请求他发发慈悲。不过他满嘴都是别人听不懂的语言,求了也是白求。

然而他们都不知道,他们的新主人在看到自己嫌恶的马穆鲁克时已经打消了也就地阉割自己奴隶的念头。

于是他对奴隶贩子说:“如果搞成破伤风买回去也活不了几天。要处理我府里自有人会处理。”这话倒不假,大贵族的宫廷就是一座小城,什么都是自备的。

对哈木宰来说不存在冲动消费的问题,他荷包里有的是金币,缺的只是让他感兴趣的商品。一个漂亮的罗斯奴隶也许并非最优选,可偌大的奴隶市场,似乎也没有比这更让他感兴趣的商品了。

购物完毕,他刚想离开,却在蒙古奴隶的展区前远远望见了几张熟悉面孔,看到某颗在大太阳底下亮到耀眼的金色脑袋时,哈木宰原本百聊赖的眼神突然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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