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记得应该是在七岁那年吧!正当是春天,大人们都在忙着农活:种花生、种黄豆、插秧、种玉米、种甘蔗、种淮山等等。一忙,基本都是天黑才会回来,剩下在家的都是小孩带小孩,还有春天里可恶的蚊子,一到近天黑就疯狂的到处乱飞乱咬人,那是很令人心烦的事情。
记得有一天下午,我带着弟弟妹妹跟着爸妈去农田里,一边带弟弟们,一边帮忙种花生;春天里,农田周围都是野花野草满是好看,到处绿树葱葱,蜜蜂、小鸟、蝴蝶等到处飞耍!小水沟娟娟流水,如一首动听悦耳的歌曲在演奏着,远处可以清晰的看见一座座高低,延绵不断青青的山,还可以看见“五指山”,宛如看见孙悟空拿着金箍棒在哪五指山上飞来飞去---哇!人能飞多好啊!想去哪里都行,可以飞过高山,飞去大海,飞去看美丽的一切,那该多好啊!而现实面前却是一片忙碌的景象:每家每户都在自家的田地里低着头忙活着,有的累了在田头间聊天谈笑风生;或累了,停下来彼此邻居过来抽支烟谈谈生产;路过的彼此问候下,关心一下对方的生产情况-----放眼看去,田野上各种颜色的衣服,时高时低,犹如一片七色花海在演奏着一首农忙的歌曲,让人心神旷远,不禁惊叹这春天的美!农民的朴实勤劳和美丽!
我虽小,但看见这翻景象,也高兴的跳起来,在田里活蹦乱跳的玩耍!---
阿爸负责犁地,阿妈负责整理地块并碎小土块和开坑孔,爸负责把花生放进小土坑里;妈负责在后面放上草灰并盖上土粒,就这样分工合作的干农活,这工序反复做着,我觉得好玩,也来帮忙凑热闹!阿妈负责播种子,我在后面负责放草灰并盖土,活虽累,但那是一件开心的事情!不知道不觉太阳已经西下了,阿妈就说:“夜了,阿二,你带弟弟他们回家做饭吧,等下我和你爸回去炒菜。”
好,知道了,马上走。说着,我就叫弟弟他们:“走啊,回家啊!”两个弟弟就跑着跟着我屁股走回家了。在路上,看见颜色漂亮的花草,都忍不住停下来去摘采,或者把花瓣拨出成花瓣碎片,然后往天上撒,像天空落花一样的轻盈漂亮飘落,小弟弟们也学着跟着我这样做,还一边撒一边喊着落花雨啦!落花雨啦!奔跑着撒着开心着---
到家了,同村的小伙伴们早已在我家门口等我了,还问我一天跑去哪里玩了,来找我玩都不见我。我告诉他们说:“我今天去帮我爸妈种花生了。在这么多伙伴们中,我不算是年龄最大的,但他们都喜欢来找我玩,我都成了他们的“头”了,去哪里跟着我到哪里,总是7-8-10个的围着我转,听我指挥;我要他们哭就哭,要他们笑就笑;也许他们跟着我玩感觉比较好玩吧!我跟他们说:“我要做饭烧水了,你们先回去吧,明天一早来找我,我带你们去个好玩的地方。”他们听了都高兴的答应了,并都乖乖的回各自的家去了。我把两个弟弟安排在门口坐着,叫他们坐着别动,一直坐到我煮熟饭出来,如果不听话的,我以后都不带他们去玩,所以他们很乖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开始烧火煮饭和烧水了,在乡下都是烧稻草的,同时烧水和烧饭,这边刚放完草,另一边就烧得差不多了,所以慢点就赶不及,火就会熄灭掉,又要重新点燃;所以手脚忙乱的这边一把草,那边一把草;不一会饭的锅盖热气和盖溢出水并顶上顶下“打架”了,我就知道要把饭锅里的饭水倒一部分到盆子里作为口渴时喝(在我家过去农村很少喝茶,当时也没条件喝茶,都是喝饭汤水),留足够把饭煮熟的水就可以了;看见锅盖打架了,我赶紧跑去拿盆子来盛米汤水。当时3-4月份了,天气也热,烧火更热,头上汗珠不断流,一打开锅盖时一股热气腾腾的烟雾迎喷到我的整个脸上,眼睛都不敢全睁开,双手用力提着饭锅的两个耳朵,眯着眼睛看着锅里的水和盆子来倒的;看见锅里的米还在不断沸腾跳舞着,我在烟雾中侧着头,斜着眼睛看着盆子倒饭水,经过慢慢的近一分钟的倒,几乎把盆子都倒满了,把锅放回去,把锅盖盖上,看见盆子上的热饭水还不断冒着热气和在盆子里气泡旋转着,我双手扶着盆子两侧边沿,感觉有点烫,轻轻端起,就想快步端走,因为盆子会越来越烫,到时就端不了,刚端起起脚往饭桌走,突然,盆子上的热饭水前后的来回往外泼出,同时,我双脚一下感觉一阵剧痛,热刺刺的、火辣辣的像火一样在我双脚燃烧,我失声的大叫哭了起来--啊!啊!啊!
我往下看,才知道我的一只脚被火夹(过去烧火都用火夹来夹草送进灶窝里烧)拌着导致盆里的热饭水来回泼出,淋在我的双脚上。我还是坚持忍着剧痛把饭水慢慢的端到饭桌上放好,一边大哭着,一边跑回来重新点燃继续烧火煮饭和烧水;双脚就像踩在火坑上一样热刺痛着,但我当时就想必须把饭和水煮熟,烧热,否则天黑了,爸妈回来没饭吃没热水给弟弟洗澡。我一边哭着啊,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和哭,实在忍受不了了就跑出水缸用水瓢打水朝双脚淋去,在水的淋那瞬间双脚直冒热气,而且更热痛得我狂叫,继续淋了几瓢子,终于感觉舒服一点,没那么热痛了;这样快速淋了几下,又跑过去把草放进灶里,又跑过来淋几下,这样来回做着,直到把饭煮熟和水烧热。
不知道多久,饭熟了,水热了,我就跑出去,在门口大哭,两个弟弟被我情景吓坏了,也跟着哭,我一边哭着一边左右轮流蹭脚,因为这样感觉可以舒服些,站累了,就坐在门口哭,声音都哭沙哑了,下屋的四婆(她有严重的风湿,手脚都不能灵活走动,半残废了)可能听到我哭这么厉害,而且哭这么久,就扶着棍子,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出来看我并大声说:“二弟,你怎么啦?怎么哭那么厉害,哪里不舒服啦还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一边大哭,一边用嘶哑的声音回答说:“我被饭水烫着了---弟弟们也知的大哭,整个场面都哭成一团了,甚至可怜啊!
然后,四婆在那边大声说:“你赶紧把你的双脚放进尿缸里泡着,不要冲冷水,再用苦楝树枝叶在双脚上轻轻的扫就快好了。”
我听了,就哭着开门跑进房间里跑到尿缸旁(小时候睡房一般都会放一个很大的瓦岗用来装尿的,差不多满的时候才会用马桶挑出去倒在粪池里),我一看尿缸里有很多尿,但很臭,有点不敢放进去,但双脚实在太热刺痛了,我顾不了那么多了,闭着眼睛咬着牙硬把双脚完全放进大尿缸里,再用尿缸里的苦楝树叶轻轻的来回扫双脚,经过几分钟后,果然舒服很多,没有那么火热和疼痛了;外面还听到四婆叫五弟六弟别哭了,叫他们不用害怕什么的---
终于舒服多了,感觉没那么疼了,我的哭声也小了,然后就从尿缸里抽了出来,出来看看弟弟们怎样了。看见他们哭的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流,眼泪把他们双眼都淹没了,鼻涕已经流到嘴巴里了,嘴巴下面还不停的滴着眼泪鼻涕口水的混合液!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继续坐在门口哭着,沙哑的哭着,但声音没有刚才那么大了,或者当时哭累了吧!或者双脚没有那么痛了吧!或者发生这样的事情需要家人关心疼爱吧,渴望爸妈们快点回来吧!我也是哭得稀里糊涂的,眼泪鼻水一把流,看着我的双脚还在发烫疼痛着!这时候,居然还有可恶的苍蝇在我脸上飞来飞去,更可恶的是:飞到我被烫的双脚上用它小嘴巴嗅来嗅去甚至咬我,我时刻用小手去赶它;天快黑了,蚊子又多又疯狂的乱飞乱串乱咬,一边哭着一边赶苍蝇一边打蚊子---
四婆已经在哪里站了很久了,她只能看着我几兄弟在哪里可怜的哭喊着,她法走过帮我们什么,她再次问:“二弟,脚好些没有啊?叫你弟弟出去叫爸妈回来啊!别哭了,天快黑了,你爸妈很快回来了,别哭了啊!”然后她自己还咕噜了几句说:“可怜的孩子啊!真阴工啦!(意思就是:可怜,心痛)这么小,让人真心痛啊!然后就举步维艰的往她家里走去。
我几兄弟正哭着,这时候,堂二姐从农田干活回来了,听到我们的哭声,就跑过来问:“二弟,你怎么了?”
五弟就抢着说:“二哥,煮饭被饭水烫了双脚!然后他继续哭--
你爸妈快回来了,别哭,说着,二姐还是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和我说:“我去叫你爸妈快点回来。”
天黑了,只能看到人影了,爸妈终于跑着回来了,一看见我,把生产工具一丢就跑过来问:“阿二,痛不痛?好些没有?阿妈更加心痛着流着眼泪摸着我的头把我拥抱在怀里,一句话不说。我越加伤心的哭了,好像终于有人心疼自己这遭遇了,自己越哭的凄凉。
阿爸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酱油(当时一般家庭都吃不起酱油,都很贵的)和一下辣椒,并短碎与酱油和一起敷在我被烫的双脚上,感觉凉凉的,舒服多了;一下我的双脚就敷满辣椒与酱油;阿妈在旁边心疼的说:“怎么不小心啊!这么滚烫的饭水,烫了肯定很痛了。摸了摸我的头,没事的,很快会好的。你坐着,妈给你做饭吃啊!”
嗯---
爸说:“你和他洗澡吧,我去炒菜。”
嗯,妈就去搞水帮我洗澡了。因为双脚有辣椒和酱油,所以都是躺在妈的膝盖上帮我洗,那时觉得我是很幸福的!同时,我还是很乖年龄不大在爸妈心中心疼的好孩子!
洗完后,我觉得困了,可能哭累了吧,就和妈说:“妈,我想睡觉了。”
妈说:“不睡,等下吃饭了,吃饭后再睡吧,不吃饭会很饿的。”
不想吃了,就想睡觉。我小声的回答。
那好吧!你先去上床睡会,等下你爸炒菜熟了,我再叫你起来吃饭。
嗯!妈就抱着我回房间躺着床上了,我一闭眼就睡着了。
不知道多久,只迷迷糊糊的听到妈叫我起来吃饭,还说特地为我煮好了鸡蛋给我吃(就是只给我一个人吃),我就摇摇头说:“不吃,我要睡觉。”
然后,妈伤心的叹气,在我床边坐了会,摸了摸我的头,轻轻的摸了摸被烫伤的双脚,拍怕我的背----我睡着了---
也不知道隔了多久,又听到爸和妈在说话,而且在我被烫双脚上涂了一种白色的像是猪油的东西,凉凉的,怪舒服的东西---